Thursday, October 4, 2012

[转载]欧阳昱英文创作述评

原文地址:欧阳昱英文创作述评作者:木人欧阳昱英文创作述评 梁余晶 (原载《华文文学》2012年第2期) 欧阳昱是澳大利亚华裔文学的代表人物。他1955年生于湖北黄州,1991年赴澳大利亚读博,在写作博士论文的同时开始用英文进行创作,1998年成为澳大利亚公民。到目前为止,共出版中英文著作60部,其中中文著作34部,英文26部,可谓多产。尽管从数量上看,他的中文著作要多于英文,但其中绝大部分是译著(24部)。

相比之下,英文译著只有7部。因此,如果抛开翻译作品,单看诗歌、小说等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创作,欧阳昱可以说是一个主要用英文创作的双语作家。

经过二十年的笔耕不辍,欧阳昱已经从一个外来者跻身澳大利亚文坛一流作家之列,作品屡次获奖,成为华裔作家的代表之一。但在多次出书、获奖的同时,“他者”的身份问题始终是一个亚裔作家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成为欧阳昱笔下(或电脑中)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与传统亚裔作家不同,欧阳昱采取一种强硬的姿态,对各种形式的种族主义作出了辛辣的嘲讽与猛烈的回击,由此也落下一个“愤怒的中国诗人”之名。

[1]《时代周刊》(TIME)曾以“感谢昱”为题,对他多年的勤奋写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2]持有类似观点的其他英文评论文章也屡见不鲜。尽管欧阳昱的英文创作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很明显,在中国国内他并未受到应有的关注。

[3]目前在中国文坛,欧阳昱主要还是以一个海外汉语诗人为人所知,一般人对他的英文创作情况知之甚少;而在学术界,关于他英文作品的学术评论也只有寥寥几篇,且主要集中在长篇小说《东坡纪事》上。[4]而事实上,欧阳昱既写诗歌,又写小说,在评论界也较为活跃,同时翻译了大量的中国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

有鉴于此,本文将以抨击种族主义和表现移民文化身份为主线,对欧阳昱的英文翻译、诗歌、小说与非小说进行一个较为全面的介绍和评价。文学翻译 欧阳昱是自由职业者,除从事文学创作之外,还兼做各类翻译,以及不定期在各大学担任客座教授、驻校作家或研究员。如果一定要说个固定职业,那就是翻译。

翻译是他在澳大利亚的立身之本,与其文学创作有密切的联系。作为用获得语写作的作家,他最初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将母语思维转换为获得语,从一种语境进入另一种语境。

在欧阳昱的诗歌、小说作品中,肆意将中英两种语言揉碎、混合、再造的文字游戏随处可见,这显然和他从事翻译的经历有关,形成了一种“职业习惯”。因此,介绍欧阳昱的英文作品,应当从他的翻译谈起。到目前为止,欧阳昱共出版了七部中译英翻译著作,其中包括两部合译(《苦桃李》,1995年;[5]《伊沙短诗选》,2003年[6]),一本当代中国诗歌英译(《砸你的脸:当代中国诗歌英文翻译集》,2002年[7]),三本文化图书(《少林寺》、《龙华古寺》和《老舍和他的北京》,2009年[8]),以及一本中国古诗英译(《爱:最好的两种文字》,2003年[9])。

这些译著中,最值得一提的是《砸你的脸:当代中国诗歌英文翻译集》(In Your Face: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 in English Translation)。该书由欧阳昱编选、作序以及翻译,包含了71位当代中国诗人的118首诗歌。该书在选材上不拘一格,广泛收录了当代中文诗的先锋作品,包括民间诗歌与“下半身”流派。在序言中,编者称这些诗是“非法分子”,自诩为“诗歌蛇头”,把它们“偷渡到澳大利亚”。

[10]至于为什么要用“砸你的脸”这样一个刺激性的标题,是因为编者有感于澳大利亚主流文化对外来者的长期排斥,意图以这样一本异质的中国诗选,来“砸向他们的脸”。[11]书的内容也体现了欧阳昱一贯特立独行的作风,如很多诗开头首字母一律小写;作者介绍极为简短,多为非正式的、个人化的生活细节;无视编书的“行规”,把自己编入诗选,等等。澳大利亚评论界对这些做法反响不一,有人叫好,也有人讨厌。[12]但总体上,都对译文的质量给予了肯定。

该选集里的许多诗在成书之前都已在英美澳等国家的文学刊物上发表,对当代中国诗歌的传播和推广作出了重要贡献,有的诗还被选入电影。[13]该书也是2004年在丹麦举行的中国诗歌节的重要肇端。[14] 《爱:最好的两种文字》(Loving: the best of both words)是欧阳昱翻译的一本中国古诗集。在向各国英语刊物投稿时,这些英译中国古诗大受欢迎,几乎全部得以发表,有些杂志一次选了七首之多。

[15]但由于澳大利亚各出版社并不看好中国古诗的市场前景,该书曾长期找不到出版社,只能以手制本的方式出版了数十本。2011年,该书将由澳门ASM出版社推出中英对照本,中文书名换为《两词其美:中国古诗英译集》。除上述七部中译英翻译作品外,欧阳昱的诗歌翻译中还有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自译。

作为移民作家,欧阳昱的最初尝试便是将自己过去在中国写的中文诗译成英文,二十年来陆续发表了不少。关于自译,他有自己的体会,认为自译不仅是一种“丢失”,更是一种“获得”,通过转换语境,创作中丢失的东西可以通过翻译找回来。[16]他的诗集《双心,双舌,雨色的眼睛》(Two Hearts, Two Tongues and Rain-colored Eyes)就包含了大量自译作品
;[17]2012年,墨尔本一家出版社即将出版他的自译诗全集《双胞舌:欧阳昱自译诗》(Twin Tongues: A Collection of Self-translated Poems)。

自译作为一种独特的翻译现象,对传统的翻译原则、译者任务、翻译技巧与评价标准都造成了新的冲击。欧阳昱的自译诗在数量和质量上都相当可观,[18]代表了当代英汉诗歌自译的新发展。

目前国内对诗歌自译的研究才刚起步,但已有学者开始关注这一翻译现象,并将欧阳昱视为重要研究对象。[19]在此囿于篇幅,不再赘述。英文诗歌 在澳大利亚文坛,欧阳昱最大的名声是诗人,他的创作生涯也是从诗歌开始的。

早在去澳大利亚之前,就已写下了不少中文诗。抵澳之后,他逐渐意识到:为了艺术的生存,“要么弃‘汉’投‘白’,要么‘汉坚’下去,几乎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至于双语,“‘双’一下容易,永远‘双’下去就比较困难,但永远‘双’下去肯定是双语作家在劫难逃之命运”。[20]除将自己的中文诗译成英文外,他还创作了大量诗歌,至今共出版了10部英文诗集,分别是《墨尔本上空的月亮及其它诗》(1995年、2005年),《最后一个中国诗人的歌》(1997年),《双心,双舌,雨色的眼睛》(2002年),《欧阳昱英文新诗选集》(2003年),《异物》(2003年),《倾听》(2006年),《金斯勃雷故事集:一部长篇小说》(2008年),《真实梦》(2008年),《“白”和“昱”》(2010年)以及《灵魂的日记》(2011年)。

[21] 《墨尔本上空的月亮及其它诗》(Moon over Melbourne and Other Poems)是作者的第一部诗集,也是他的成名作。该书于1995年出版,并于2005年在英国再版,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该诗集里,欧阳昱第一次集中展示了他的独特诗风。与当前英语诗坛趋于保守、精于雕琢的主流风格迥异,此书中的诗满是金斯堡式的长句子和意识流式的独白,带有一种天然的粗砺感,且不避秽词,极具冲击力。

在内容上,许多诗歌集中表现了移民的身份困惑,用挑衅性的语言直指澳大利亚各类种族主义,不少诗带有强烈的性指涉。在《我,一个种族主义父亲》中,当儿子在学校受同学欺负,被辱骂成“中国佬”时,“我”最终无计可施,只好教他如何回骂:“该死的澳洲杂种!”[22]在同题诗《墨尔本上空的月亮》中,自古以来激发中国诗人情怀的月亮形象被彻底解构,成为了失去文化身份的移民眼中的“杂种月亮”。

[23] 由于过于另类和张扬,该书曾遭到某些保守评论家的口诛笔伐,[24]但也有细心的评论者读出了作者的辛酸,称其为“一部伟大、勇敢、卓越的作品”。[25]此书的《墨尔本上空的月亮》一诗,成书之前在悉尼大学《南风》(Southerly)杂志发表后,曾获得1995年悉尼大学颁发的H·M·巴特利-F·厄尔·胡伯纪念奖。欧阳昱一直在追求创新,从未止步。他的诗集有个特点,即每一本的风格都和前作有些许不同,证明他时刻都在探索新的诗歌形式。

《最后一个中国诗人的歌》(Songs of the Last Chinese Poet)是一首长诗,共97个诗章。全诗以“我是一个来自亚洲的病人”开头,[26]到“西方必将胜出”结束,[27]通过众多细节,真实表现了中国移民的精神危机,同时有力抨击了澳大利亚社会的种种虚伪和弊端。《异物》(Foreign Matter)由作者自费出版,2003年获快书自费出版诗歌奖。

《倾听》(Listening to)由一组有趣的诗构成,标题都是“倾听某某”,描写了各色人等,主题仍然是围绕移民身份,如《倾听一个伦敦大巴上的家伙》:“我出生在这里/父母是印度人/但你知道吗/如果我去了印度,那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他们会叫我外国人/即使是在这里/他们也叫我外国人/因为我的肤色。”[28]短短数语便揭露了移民的尴尬,即无论在原住国还是所在国,他们都是“外国人”,祖国已经丢失了。《金斯勃雷故事集:一部长篇小说》(The Kingsbury Tales: A Novel)[29]是一部杰作,可谓欧阳昱诗歌创作中的里程碑。

金斯勃雷是作者的居住地,该书的标题很容易让人想起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两者确有某些相似之处。该书大部分都是叙事诗(尽管只是叙事碎片),演绎了当代移民的另类“朝圣”经历。

但这种“朝圣”与乔叟时代的英国人去坎特伯雷朝圣不同,是亚洲移民向西方的朝圣,朝圣的结果也证明了是一种幻灭。[30]通过众多故事(大部分主角都是中国人),作者书写了一段宏大的历史,上至清末民初(《李鸿章的故事,一个片段》),下至21世纪(《叛逃中国》),包含了一系列有名或无名人物的生活片段。

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像是一部“长篇小说”。同年出版的《真实梦》(Reality Dreams)又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这本书里的诗很多都以梦境为题,或是描写梦境,带有浓厚的心理色彩,也更为晦涩。

在主题上,则表现了一个“卡在两个国家、两种文化和两种语言中的人”,试图“与一种迷乱的归属感和身份意识达成一致”。[31] 《“白”和“昱”》(White and Yu)是一本小书,只有23首诗,风格更为随意。英语仿佛成了一块泥巴,被作者任意捏成各种形状,如《物恋》这首小诗中就出现了很多生造的词,作者根据“fetish”一词信手造出了“shoetish”、“shitish”、“pissish”、“facialish”、“thoughtish”、“poetish”、“yuish”、“feelingish”等众多词汇,[32]而本书的标题则直接来自于书中两首诗:《白》和《昱》。2011年出版的《灵魂的日记》(Soul Diary: key words)是一部实验性长诗,由于过于先锋,曾长期找不到出版社。

该诗将英文与中文并置,且肆意混杂两种语言,造成一种奇特的艺术效果,试举一例: s厭ick of books si厭ck of translation sic厭k of east-west divisions 厭sick of living & dying[33] 这种对文字游戏的偏好贯穿了欧阳昱所有的作品。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在英语的边缘地带,在语言和语言之间的空隙中写作”。[34]标准英语不足以表达一个移民作家的情感,他必须走到英语的边缘,甚至英语之外。

截止到2011年,欧阳昱的诗已经连续七年入选澳大利亚最佳诗选。他的诗歌总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有一种主流之外的异质特征,正是这种特征造就了澳大利亚诗坛“愤怒的中国诗人”。当然,“愤怒”只是评论家们为他贴的一个标签而已,真实情况绝非一个“愤怒”那么简单。据笔者与欧阳昱的接触,其人性格随和,不事张扬,待人极为礼貌,但另一方面,又思维活跃,精力充沛,做事干练,对某些东西有常人没有的敏感,有时会激动,但真正的“愤怒”倒很少见。

其诗中的“愤怒”,笔者更倾向于认为是一种写作状态:无愤怒,不成诗。[35] 英文小说 和诗歌一样,欧阳昱的小说创作同样起源于中国时期,那时他用中文写了《愤怒的吴自立》。

抵澳至今,他总共出版了三部英文长篇小说及若干个短篇,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当属他称之为“黄州三部曲”的《东坡纪事》(2002年)、《英语班》(2010年)和《散漫野史》(2011年)。这三本小说在写作技巧上都有大胆的创新,带有实验小说的特征。

在内容上则继承了海外华裔文学的传统,主角都是中国人,题材都是移民或海归。欧阳昱曾表示,他不愿像大多数华裔作家那样纯粹写自传,[36]卖自己的生活经历,而希望走向一种“自我虚构”。

[37]因此,尽管这三本书都带有自传性质,但归根到底都是小说/虚构。《东坡纪事》(The Eastern Slope Chronicle)是一部复杂的小说。之所以“复杂”,原因有三:第一,人物复杂,光主人公就有三个,且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

第一主人公无疑是留学生庄道,小说的主要篇幅都是写他在中国的经历;第二主人公是庄道小说中的人物吴,作为交换生赴澳且滞留不归,后与一个澳洲同性恋朋友生活在一起,由此感受到了澳大利亚的种种阴暗之处;第三主人公是庄道在澳大利亚的朋友王福飞,书中有两章专门写了他婚姻破裂的过程。第二,叙事复杂。

庄道是叙述的中心,由他牵扯出另外两个人物。庄道在澳大利亚长期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国求职,同时为一家澳大利亚公司做市场调查,还负责为好友王福飞的诗稿找出版商。他在旅行的过程中一直在写一本小说,主人公便是吴,这就形成了一个“小说中的小说”。最终,这三个目的都以失败告终,自己也被遣返回澳。

第三,人物思想感情复杂。作为移民与海归的双重身份,庄道对澳大利亚主流社会的排斥有着深刻的感受,但当他回到中国后,又亲眼目睹了当代中国人的种种道德堕落现象。一方面,他享受这种堕落,另一方面,又时刻对其作出批判,心态之复杂可见一斑。

“海龟”身份给庄道带来的困惑远不止如此,作为澳大利亚公民,他在中国人中间有种优越感,但这种优越感很快就破灭,因为他发现,国内很多人都比他有钱,生活奢侈,而澳大利亚也被人看作是“二等国家”。除了困惑之外,“海龟”身份另一个特点便是“杂种(bastard)”,即“既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那里”。[38]书中,庄道父亲在病床上见到他时第一句话就是:“你回来干什么?你这个杂种!”[39]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危机。

在风格上,《东坡纪事》最大的特点就是讽刺,书中无论是澳大利亚人还是中国人的丑态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好似一幅幅漫画,把两种文化的弱点展现得淋漓尽致,有种悲哀的幽默感。此书虽然真实,但却是一种两边不讨好的写法,导致销路不佳。不过,因其叙事手法独树一帜,该书在2004年获得了阿德莱德文学节艺术创新奖,欧阳昱也是首位获得该奖的华人作家。与《东坡纪事》相比,《英语班》(The English Class)在实验性上有所减弱,叙事相对传统。

小说的主人公京英明显是中文“精英”的化名,带有一丝反讽意味。京原本是个卡车司机,在一个船厂车队工作,工作之余一直自学英语,并试图以此改变命运。后来考上了大学,进了英语班,认识了外教瓦格纳博士的夫人迪尔德丽,并与其相爱,结婚,移居澳大利亚。在小说的第三部分,多年后,已经移居澳大利亚的京患了一种精神病,被卡在两种语言文化之间,与白人妻子及其家人似乎总有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结局不能说悲惨,但多少有些凄凉。

在接受ABC国家电台采访时,欧阳昱解释说,在当代中国,英语并不仅是一门外语,而是承载了许多其他东西,如人们认为,学了英语能赚更多钱,能出国,能生活得更好,因此小说中京狂热学英语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当代中国在语言上“自我殖民”的过程,英语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中文。[40]但这种“自我殖民”的结局却并非那么美好,京最后的精神分裂便证明了这点。小说甚至杜撰出了一种病,叫“语言精神分裂症(linguistic schizophrenia)”,[41]以此代表现实生活中各类移民的心理疾病。

该书在叙事上不像《东坡纪事》那样复杂,但作者有意插入了许多写作时的感受和自我评论,使该书也带有一点“元小说”的特征。在语言风格上,《英语班》没有《东坡纪事》那样漫画式的幽默,但却带有一种别样的深沉,更有感染力。如果说《东坡纪事》是一幅关于移民和海归的漫画,《英语班》则是一份对“移民病”的病理分析。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小说借主人公之口,对中英两种语言任意混杂,塑造出很多新词,无疑对澳大利亚读者很有吸引力,这恐怕也是该书热卖的原因之一。

2011年,《英语班》获得新南威尔士总督文学奖之一的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社区关系奖。“黄州三部曲”中,在写作手法上最为先锋的当属《散漫野史》(Loose: A Wild History)。

正如该书标题中的“Loose”一样,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散”。这从小说的章节标号上就能看出来,各章节不是按传统的数字顺序排列,而是随意加了小数点,如“22”后是“22.1”、“22.2”,然后跳到“22.4”,然后又是“23”。

[42]“散”的第二个表现是,书中包含了无数篇日记、回忆、笔记、信件、录音、电子邮件和其他文字资料的片段。整部作品仿佛是个大杂烩,无所不包。

第三种“散”则是叙事线索上的散,该书并不像一般小说那样有个清晰的情节结构,而是以主人公1999年在北京大学当驻校作家的经历为线索,记录了他在一年之间在中国的游历、社交、探亲、讲学、投稿、出书以及此间耳闻目睹的各类事件,而这一切又是通过倒叙的方式呈现出来,使得整本书的叙事极为复杂,各种插曲层出不穷,仿佛是作者信手拿来,拼成一本书。但在这一切眼花缭乱的背后隐藏着一条主线,即主人公弟弟的故事,证明了这种表面的杂乱是作者有意为之的。

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有意要模糊“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模糊小说与自传的界限。小说一开头,主人公名叫“欧阳昱”,似乎给了读者一个错误的暗示:这是一部自传,在写作者本人的经历。

然而,继续往下读,这个“欧阳昱”又好像不完全是作者,特别是后来出现了第一人称叙述者“我”作为代笔人,来整理“欧阳昱”的日记,这就清楚地表明了原先的“欧阳昱”并非完全是作者本人,而只是作品中的一个人物,这本书也只是一本小说。小说的结尾又出现了第三个“欧阳昱”,是一部网络小说中的人物,作者截取了该小说中的几句话来影射现实。总体来说,《散漫野史》是一部实验性极强的作品,各种故事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后现代的拼贴手法被用到了极致。可以预见,该书定然会给澳大利亚文坛留下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因为此书,已有澳大利亚评论者把作者与布莱恩·卡斯特罗(Brian Castro)、杰拉德·默内恩(Gerald Murnane)一起,列为澳大利亚有能力竞争诺贝尔奖的三位作家,[43]认为他“书写了澳大利亚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的真相,把澳大利亚人的概念描绘成一个并不情愿、有时带有敌意的不同文化的混血儿”。[44]这种评价对欧阳昱来说还是第一次。

英文非小说 尽管欧阳昱的文学作品都有强烈的反学院派特征,但他却是正宗的澳洲文学博士,读博也是他去澳大利亚的最初目的。虽然主要精力放在了文学创作上,但他多年来一直没有中断学术写作,不时有论文在各大刊物发表。他的非小说作品总共有五部,其中两部专著:《1985 – 1995十年间中国和香港大众传媒对澳大利亚和澳大利亚人的表现》(1998年)和《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2008年);两部批评文集:《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2007年)和《超越黄白:批评文集》(2010年);还有一部文化笔记《油抹布的气味:说英语,想中文,过澳大利亚生活》(2007年)。欧阳昱学术著作中,最有分量的当属《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Chinese in Australian Fiction: 1888-1988),该书是在他博士论文的基础上整理而成,厚达531页。

从写作时间上看,应该是他在澳的早期作品之一,但由于学术著作读者面小,商业价值不大,直到十多年后才由美国一家出版社出版。[45]此书分为四个部分,共七章,以后殖民理论为基础,探讨了一百年间各个阶段澳大利亚小说中中国人形象的演变,视野广阔,各类资料十分翔实,对澳大利亚文学传统中的反华倾向作了深刻揭露与细致分析,认为无论在怎样的时代背景下,“中国人作为‘他者’的形象就没有根本改变过”。[46]此书受到的好评不少,有评论者称其为一部“可读性极强的重要资料”[47],以“精巧、创新的方式阐述了澳大利亚文学通常被忽视的部分”。[48]应当指出,该书在欧阳昱作品中地位非常重要,为他之后的移民题材写作打下了理论基础。

正是在本书写作中,作者全面认识了澳大利亚文学的种族中心主义传统,预示了他日后的文学创作的方向。在完成本书之后,作者又继续写了《1985 – 1995十年间中国和香港大众传媒对澳大利亚和澳大利亚人的表现》(Representations of Australia and Australians in the Chinese and Hong Kongese Media: 1985-1995),通过一种反向的研究,全面展示了两种文化中的人互相异化的现状。《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Bias: Offensively Chinese/Australian)和《超越黄白:批评文集》(Beyond the Yellow Pale: Essays and Criticism)是欧阳昱多年来在英语期刊上发表的文章汇总,体裁包括论文、散文、回忆录、访谈、书评以及他人写的书评。[49]这些文章风格犀利、语言幽默、观点新颖,是对其文学创作的绝好补充。

更为重要的一点,欧阳昱在创作上的一些关键理念在两书中都有专文展示,如《翻译自我,再造自我》、[50]《反对自传:走向自我虚构》等,[51]对于更好地理解欧阳昱的翻译、诗歌与小说有着重要意义。非学术类著作《油抹布的气味:说英语,想中文,过澳大利亚生活》(On the Smell of an Oily Rag: Speaking English, Thinking Chinese and Living Australian)则是一个惊喜。

该书以轻松、幽默、有时略带讽刺的笔调谈论了中英两种语言的文化差异,在“简单、直接”的文字下体现了“广阔的学识”。[52]据作者《前言》中说,该书的风格是受了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影响,如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53]《油抹布的气味》全书分为二十九章,每章由一个话题引发,在中英双语间来去自如。作者思维敏锐,文章随处都是亮点,并造出了一系列有趣的英文表达,如“think thrice”、“skin shallow”、“innerwear”等,展示了两种语言在众多层面上的差异,都是来自于作者在澳大利亚多年的敏锐观察,极富原创性。

对于英语学习者或中英双语研究者来说,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读物。结语 中国人用外语写作其实已有相当长的历史。据赵毅衡考证,第一位用外语(法语)写作的作者是清朝驻法国外交官陈季同,而第一位用英语写作的则是慈禧太后的宫廷女官德龄。

[54]之后,林语堂写了八部英文小说,黎锦扬写了九部英文小说。时至今日,世界各地已有许多用获得语写作的华人作家,有些还屡获大奖,如美国的哈金和法国的程抱一。

而母语并非英语的英文作家在世界上也早有先例,康拉德与纳博科夫的母语都不是英语,却都以英文作品闻名于世。因此,欧阳昱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世界语言文化相互交融的必然结果。然而具体到个人,这一过程又是相当艰难的。

作为移民的欧阳昱在新的文化语境中被迫用外语写作,一写便是二十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26部英文诗歌、小说、论文与翻译著作以及34部中文作品体现了一位移民作家在“母语”和“父语”[55]之间永无止境的探索,他所描绘的移民生活图画也为澳大利亚华裔文学乃至整个澳大利亚文学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2011年,欧阳昱入选了该年度“最有影响力的100位墨尔本人”,作为一位生活在白人国度里的华裔作家,这一成就实属不易,也是当地社会对他多年来用中英双语勤奋写作的肯定。

他坚持不懈用辛辣的笔调批判澳大利亚社会的种种虚伪与偏见,他所批判的这个社会也终于逐渐正视和接受这位来自中国的批判者。在当前大背景下,海外华人大多只顾埋头经商赚钱,极少在文化上融入主流社会,占得一席之地。有钱人多,有地位的少。从这个意义上说,欧阳昱的出现是可贵的,使得华人与白人对话成为一种可能。

华人及其他移民要摆脱文化上的“他者”地位,唯一的出路也就在此,光顾赚钱是不够的。2008年春,欧阳昱来长沙,并在笔者单位做了专题演讲。闲谈之中,笔者的妻子惊叹于他著作数量之多,曾询问他写作动力何在,是否想要留名千古。

对此,欧阳昱的回答是:“谁想留名千古?”的确,对于真正的作家来说,谁想留名千古?写作便是生活本身,欧阳昱敲键盘的手从来都没有停过。[1] 参见温卡·奥门森(Wenche Ommundsen),《不为怯懦者而写:愤怒的中国诗人欧阳昱》(‘Not for the Faint-Hearted: Ouyang Yu: The Angry Chinese Poet’), Meanjin, Vol. 57, No. 3, 1998, pp. 595–609. [2] 参见斯蒂芬·麦卡锡(Stephen McCarthy),《感谢昱》(‘Thank Yu’), TIME, Aug. 9th, 2010. 网上可查:http://www.time.com/time/magazine/article/0,9171,2007289,00.html (2011-12-9) [3] 这里需要指出,由于某种文化偏见,国内通常最关注美国华裔作家,欧洲次之,而其他国家的华裔作家则长期处于被忽视的地位。就欧阳昱而言,尽管他的英文创作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早已超越了许多美国华裔作家,但由于其所在国是澳大利亚,受关注程度就少了许多。

[4] 参见王腊宝、赵红梅,《“流亡者归来”——评欧阳昱小说〈东坡纪事〉中的反家园意识》,《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第28卷第6期,2005年11月;丁永久,《论欧阳昱对华裔澳大利亚人的表现》,安徽大学硕士论文,2006年;黄丹,《两条河流之旅:〈等待〉与〈东坡纪事〉比较研究》,武汉大学硕士论文,2008年。[5] 参见欧阳昱、布鲁斯·雅各布斯合译《苦桃李》(Bitter Peaches and Plums, translated by Ouyang Yu and Bruce Jacobs), Melbourne: Monash Asia Institute, 1995. 该书是《我的财富在澳洲》与《澳大利亚——美丽的谎言》两个中篇小说的合集。

[6] 参见梅丹里、欧阳昱合译《伊沙短诗选》(Selected Poems of Yi Sha, translated by Denis Mair and Ouyang Yu),香港:银河出版社,2003年。[7] 参见欧阳昱主编及翻译《砸你的脸:当代中国诗歌英文翻译集》(In Your Face: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 in English Translation, edited, introduced and translated by Ouyang Yu). 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2. [8] 参加欧阳昱译《少林寺》、《龙华古寺》和《老舍和他的北京》(A Loose Account of the Shaolin Temple, The Ancient Longhua Temple and Laoshe and His Beijing),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年。[9] 参见欧阳昱译《爱:最好的两种文字》(Loving: the best of both words),手制本,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3. [10] 参见欧阳昱,《作为非法分子的诗》(‘Poems As Illegal Immigrants’),《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Bias: Offensively Chinese/Australian),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7, p. 180. [11] 同上,p. 183. [12] 顺便说一句,欧阳昱经常让保守的白人评论家感觉不快,下面还有例子。[13] 参见欧阳昱,《澳大利亚出版的中国文学英译作品》,《四川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总第157期),第119页。

阿斐的《交易》被一部澳大利亚纪录片收入,该片片名为:Why Men Pay for It? (《男人为何买春?》,2003年,导演为Don Parham [唐·帕翰]) [14] 同上,第119页。2004年丹麦诗歌节邀请了6位大陆诗人,即沈浩波、尹丽川、翟永明、盛兴、于坚和西川以及4位海外华人诗人,即北岛、杨炼、京不特和欧阳昱。

[15] 同上,第119页。《尤利卡大街》(Eureka Street)和《新写作空间》(Space: New Writing)都曾一次发表七首欧阳昱的古诗英译。

[16] 参见欧阳昱,《翻译自我,再造自我》(‘Translating Myself, Recreating Myself’),《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Bias: Offensively Chinese/Australian),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7, p. 194. [17] 参见欧阳昱(Ouyang Yu),《双心,双舌,雨色的眼睛》(Two Hearts, Two Tongues and Rain-colored Eyes), Sydney: Wild Peony Press, 2002. [18] 欧阳昱即将出版一本汉译英自译诗集,其中包含170余首自译诗,都是之前发表过的。[19] 关于英汉诗歌自译现状,请参见王睿,《英汉诗歌自译现状研究》,《时代文学》,2009年12月,第192-93页。[20] 参见欧阳昱2002年11月在美国加州伯克莱分校“开花结果在海外”会议上的专题发言,题为《告别汉语:21世纪新华人的出路?》,网上可查: http://bbs.guxiang.com/index.asp?action=Announce/Announce.asp&BoardID=70&ID=84516 (2011-12-11) [21] 《灵魂的日记》(Soul Diary: key words)是作为Triptych Poets第2期的一部分,由堪培拉Blemish Books出版。该杂志一年一期,每期推出三位诗人的合集,和欧阳昱同一期的还有Stuart Cooke和Bronwen Manger。

[22] 参见《我,一个种族主义父亲》(‘I, A Racist Father’),《墨尔本上空的月亮及其它诗》(Moon over Melbourne and Other Poems), London: Shearsman Books, 2005, pp. 28-29. [23] 参见《墨尔本上空的月亮》(‘Moon over Melbourne’),《墨尔本上空的月亮及其它诗》(Moon over Melbourne and Other Poems), London: Shearsman Books, 2005, p. 68. [24] 该书2005年在伦敦再版后,曾有一位名叫Patrick B. Osada的英国评论者发表了一篇恶评,用语之恶毒,世所罕见。参见http://www.geraldengland.co.uk/revs/bs145.htm (2011-12-12) [25] 参见‘Helene Brophy on Moon over Melbourne and Other Poems’, 《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Bias: Offensively Chinese/Australian),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7, p. 265. [26] 参见欧阳昱,《最后一个中国诗人的歌》(Songs of the Last Chinese Poet),Sydney: Wild Peony Press, 1997, p.1. 中文为作者本人翻译。

[27] 同上,p. 64. 中文为作者本人翻译。[28] 参见欧阳昱,《倾听一个伦敦大巴上的家伙》(‘Listening to the Big Bus Guy in London’),Jacket 29, http://jacketmagazine.com/29/ouyang-yu.html (2011-12-12)引文部分由笔者翻译。[29] 参见欧阳昱,《金斯勃雷故事集:一部长篇小说》(The Kingsbury Tales: A Novel),Blackheath: Brandl & Schlesinger, 2008. [30] 尽管约翰·金塞拉在《前言》中说,欧阳昱本人否认此书受到乔叟过多的影响,但对于读者而言,很自然会将两者作比较。

“朝圣”是《坎特伯雷故事集》的大背景,而此书的移民背景同样具有朝圣性质,只不过这种朝圣更像是对前者的戏仿,结果发现此地无“圣”可朝。书中很多故事都体现了这一主题。[31] 参见‘Heather Taylor Johnson reviews Ouyang Yu’, Cordite Poetry Review, 6 February 2009, 网上可查:http://cordite.org.au/reviews/heather-taylor-johnson-reviews-ouyang-yu/ (2011-12-13) [32] 参见欧阳昱,《物恋》(‘Fetish’),《“白”和“昱”》(White and Yu), Berry: PressPress, 2010, p. 10. [33] 参见欧阳昱,《灵魂的日记:关键词》(Soul Diary: key words), Triptych Poets, Issue 2, Canberra: Blemish Books, p. 99. [34] 参见哈金,《为外语腔调辩护》,明迪译。该文是哈金2008年4月4日在布朗大学“全球化时代重估外语教学大纲”研讨会上的主题演讲,网上可查:http://www.zgyspp.com/Article/y3/y23/200809/12543_2.html (2011-12-13) [35] “愤怒出诗人”一语流传甚广,据考证,语出马克思,但更原始的出处是古罗马诗人尤维纳利斯,原话是“愤怒出诗作”。

参见陈福季,《“愤怒出诗人”的出处》,《咬文嚼字》2009年第6期,第44页。[36] 对于海外华人作家而言,最简单、最赚钱的方式莫过于写自传,叙述在中国的苦难经历,如张戎的《鸿: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Wild Swans: Three Daughters of China),李存信的《毛的最后一个舞者》(Mao’s Last Dancer)等等,欧阳昱的小说显然不属此列。[37] 参见欧阳昱,《反对自传:走向自我虚构》(‘Against Autobiography: Towards a Self-fictionalisation’),《超越黄白:批评文集》(Beyond the Yellow Pale: Essays and Criticism), 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10, p. 14. [38] 参见Kam Louie, ‘Returnee Scholars: Ouyang Yu, the Displaced Poet and the Sea Turtle’, New Zealand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Issue 8 (June, 2006), p. 13. [39] 参见欧阳昱,《东坡纪事》(The Eastern Slope Chronicle),Blackheath: Brandl & Schlesinger, 2002, p. 300. [40] 参见澳大利亚ABC电台2010年8月20日对欧阳昱的采访,ABC网站上有该采访的录音和文字资料:http://www.abc.net.au/radionational/programs/linguafranca/the-english-class/3021300 (2011-12-20) [41] 参见欧阳昱,《英语班》(The English Class), Yarraville: Transit Lounge, 2010, p. 364. [42] 参见欧阳昱,《散漫野史》(Loose: A Wild History), Kent Town: Wakefield Press, pp. 32-33. [43] 参见Lisa Hill, ‘A Nobel Prize for Australia?’:http://anzlitlovers.com/2011/10/23/a-nobel-prize-for-australia/ (2011-12-24) [44] 参见Lisa Hill, ‘Loose by Ouyang Yu’:http://anzlitlovers.com/2011/12/18/loose-by-ouyang-yu/ (2011-12-25) [45] 此书曾在中国出过一个简写本,参见欧阳昱,《表现他者: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北京:新华出版社,2000年。请注意,此书为内部发行。

[46] 参见欧阳昱,《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Chinese in Australian Fiction: 1888-1988),Amherst: Cambria Press, 2008, p. 385. [47] 参见Adam Aitken, ‘Reviews: Chinese in Australian Fiction: 1888-1988’, JASAL 9, 2009. 网上可下载其pdf文件:http://www.nla.gov.au/openpublish/index.php/jasal/issue/view/91 (2011-12-22) [48] 参见Lesley Wyndram, ‘Book Reviews: Chinese in Australian Fiction: 1888-1988’, Transnational Literature Vol. 3 no. 1, November 2010. 网上可查:http://dspace.flinders.edu.au/dspace/bitstream/2328/15144/1/Chinese in Australian Fiction.pdf (2011-12-22) [49] 尽管欧阳昱声称不在乎刊物级别,但为了让重视级别的人有个直观印象,我还是得指出,书中有不少文章都曾发表在Meanjin, Overland, Westerly等A&HCI刊物上。[50] 参见欧阳昱,《翻译自我,再造自我》(‘Translating Myself, Recreating Myself’),《偏见:澳华到令人厌恶的地步》(Bias: Offensively Chinese/Australian),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07, pp. 193-208. [51] 参见欧阳昱,《反对自传:走向自我虚构》(‘Against Autobiography: Towards a Self-fictionalisation’),《超越黄白:批评文集》(Beyond the Yellow Pale: Essays and Criticism), Melbourne: Otherland Publishing, 2010, pp. 9-20. [52] 参见Magdalena Ball, ‘A Review of On the Smell of an Oily Rag by Ouyang Yu’, The Compulsive Reader书评网站:http://www.compulsivereader.com/html/index.php?name=News&file=article&sid=2481 (2011-12-22) [53] 参见欧阳昱,《前言》(‘Introduction’),《油抹布的气味:说英语,想中文,过澳大利亚生活》(On the Smell of an Oily Rag: Speaking English, Thinking Chinese and Living Australian), Kent Town: Wakefield Press, 2007, pp. xi-xii. [54] 参见赵毅衡,《一个迫使我们注视的世界现象——中国血统作家用外语写作》,《文艺报》,2008年2月26日。网上可查:http://www.chinese-thought.org/whyj/005165.htm (2011-12-22) [55] 该词为欧阳昱首创,他把汉语称为母语,而英语这门后天习得的语言,则是他的“父语”(father tongue)。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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